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仆往凈房而來。

從凈房出來,還沒轉過花叢,一陣說話聲音就傳了來。

“他待你如何,仍舊是那般嗎?”一個中年女聲傳了來。

桃華頓時站住了腳,她身後的白芷腳步也停了下來。只聽得洛二太太的聲音傳了來:“母親,他是什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。又不是今天才這樣的。橫豎他的庶子,現在就不過是庶子而已。我沒兒子,他也別想他的兒子占到我絲毫便宜。”

這是洛二太太和她的母親在說話吧。桃華回過頭去,忽然聽見她們提到了自己:“我如今瞧著,你的婆婆似乎很看重她那個外孫女。畢竟不過是借住的罷了,能起到什麽作用。你也讓容兒跟她親近些,多在老太太面前露露臉。”

“容兒脾氣有多倔你又不是不知道。上回她連她父親都頂撞了。虧得第二天認錯認得快,不然老太太那邊,還不知道會怎樣呢。”洛二太太道,“那個表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。上回大嫂的娘家嫂子秦夫人來了,似乎對她十分有意呢。”

桃華聽到這裏,再也聽不下去了,連忙擡腿就走。她剛走了兩步,頂頭瞧見洛寧墨竟帶著秦宣文他們過來了。情急之下,桃華拉著白芷閃進了芍藥花叢。

作者有話要說:看桃華怎麽脫身呢

23被發現了

桃華和白芷兩人盡量地蹲矮,把自己的頭埋在芍藥花茂密的葉子中間。所幸這裏的芍藥十分的茂盛。桃華擡起了眼簾透過那些縫隙往外面看,鼻間全是青草的味道。

一陣腳步聲傳來,洛寧墨的聲音帶著些炫耀:“兩位世兄,我家的園子雖不大,也是錯落有致的。不如我們去那邊的亭子小憩一下如何?”

這酸溜溜的語氣,讓桃華微微地癟了癟嘴:就你那學識,還小憩呢,你能把字認全就不錯了。上回還聽說他連詩的平仄都錯了,咳咳。現在不是說這個的重點。桃華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:哥哥你大膽地往前走,往前走,最好走到盡頭不要回頭。

可是老天往往是讓你的祈禱拐個彎的,比如現在,從葉子的縫隙裏傳來了洛二太太清脆的聲音:“寧墨,你在這裏做什麽!”

投過間隙,桃華看到洛二太太兩母女走了過來。那幾個人就在桃華她們的正前方停了下來,開始沒完沒了的寒暄。桃華只覺得自己的腿都有開始麻了。她感覺到自己握著的白芷的手微微動了一下,小角度地轉頭,見白芷緊咬著唇,臉上的表情也很難熬。見桃華的目光掃過來,白芷不由地想收一下腳,一根枯枝正好在她的腳下。

輕輕的一聲哢,讓桃華和白芷兩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。桃華不自主的就回過了頭去,正好對上了兩道投過來的目光。是董行成!終於被發現了,桃華的心突然靜了下來,冷靜地看著他,目光裏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分請求。

董行成一眼便認住了花叢裏的人正是那天見到的那位尹家姑娘。讓他略略有些詫異的是,這個女人被發現了,竟然是不躲不閃。只是,她眼裏流露出的那抹請求,還是顯出了她心裏的慌亂。董行成有些出神,旁邊的人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。他下意識地將身子一側,正好擋在了這對主仆的前面。

看見他的背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,桃華的心沒來由地松了下來。應該不會被發現了吧。她的心思完全沒有註意他們在說什麽,只覺得,他們待的時間太長了一點。如果他們再不走,自己就該暴露自己了。

不知道董行成跟他們說了什麽,洛二太太兩人先往戲臺子那邊去了,而這三人也往自己預定的地方而去。董行成走的時候,特意落在了最後,半側過頭,並沒有轉回頭看。她應該現在放心了吧。

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不見了,桃華這才扶著白芷緩緩地站起來。兩人站了許久,這才覺得腿上的血液恢覆了流暢。白芷已經給桃華拈起了頭上身上的枯枝殘葉,桃華也給白芷整理了一下衣裳頭發,這才道:“往後我們走大路吧,哪怕繞一點兒也沒什麽。”白芷點點頭,扶了桃華回去延壽堂。

等他們再回到看戲的地方,洛老太太朝著桃華招手。桃華頂頭便看見了洛老太太身邊的秦夫人,心裏驀然生出了些排斥感,面上卻沒露出半分,仍是含笑走過去。

她走過洛清容身邊的時候,分明聽見了洛清容鼻間發出的一聲哼。桃華頓時覺得好笑起來,特意看了一眼洛清容,還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。洛清容沒料到她竟會擡頭看來,一臉的鄙夷之色還沒來得及收回,此時也覺得有些尷尬,忙用手帕子掩了嘴,假裝在看戲。桃華現在沒心思跟她打這些擂臺,轉回頭走過去。

桃華走過了以後,洛二太太立刻瞪了洛清容一眼,在她的耳旁悄聲道:“要是你外祖母看到你剛才的表情,又會怎麽樣。上回學堂的事情,可還在眼前呢。在人前,你給我伶俐著點兒。”洛清容雖然有些忿忿,但是也不敢在這麽多人面前造次,只得忍了下來。

桃華在洛老太太的指導下跟她身邊的幾位夫人太太見了禮。幾位夫人太太都拉著她的手讚了一通。桃華又收到了些見面禮。秦夫人是最熟的一個,此時拉著桃華的手:“我剛還和老太太說呢,剛還看到了你,一眨眼不見了。可是越發地漂亮了。”

不過才半個月的時間不到,自己貌似還長圓了些,哪裏能看出漂亮了許多。桃華只能垂下眼簾假裝害羞,似乎這才明白古人是怎麽能夠把臉皮修煉到這麽厚的。只是這樣的親密,讓她的心裏著實是不太舒服。

這些夫人太太都是極有眼色的,一見到秦夫人跟桃華這麽的親密,都不由地心裏起了小九九。如果說是姻親關系,倒不見得秦夫人今兒對她的外甥女有多親近,反倒是對這個打外地來的姑娘如此青睞有加。再聯系到秦宣文的年紀,也就不難猜了。只是,洛老太太沒表態,這事,也就是個猜測而已。

秦夫人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,問了桃華幾句話後,就松開了她。桃華回到了洛老太太的身邊,接過了旁邊的丫鬟遞過來的小碗,用勺子剜了一點兒蜜桃遞到了洛老太太的嘴邊。洛老太太笑著抿了一口。桃華覺得她掃過來的目光卻似有隱隱的壓力。桃華反倒是鎮定了下來,冷靜地對上洛老太太的目光,嘴上問道:“外祖母,這蜜桃可好吃?”

“好吃,甜到心裏了呢。你這孩子,還不快挨著我坐下。明兒你要是家去了,我一個老婆子,可是不慣了。”洛老太太似乎是無意間嘆了口氣。

在場的夫人太太們心裏頓時起了波瀾。秦夫人的面上仍是沒有一點兒變化,仍是笑吟吟地望向戲臺。只是若是有心人,便能發現她的目光微微地縷陳了些。

洛老太太的擔心不無道理。十天後,南京來了一封信,送到了洛大老爺的手上,卻是桃華的大伯娘,也就是梁氏要滿三十了,要接桃華和燁哥兒回去。原本因為藥調理起來的洛老太太的胃口頓時就又敗了下去,竟連床都下不了了。桃華心裏倒是想回去了,但是洛老太太這個模樣,她的確兩頭為難。

這之後京城連續下了十幾天的雨,竟引發了洪水,桃華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,兼之洛老太太的病。桃華請了尹家跟著來的婆子,得知梁氏的生辰是在十月底,也就不急了,安心地照顧洛老太太,表明自己多陪洛老太太一段時日。洛老太太這才覺得心裏好了些,身子漸漸地好了。

這日晚上,桃華伺候著洛老太太睡下了,這才回到偏院。她拆掉了發髻,望著天上的明月:她真的是想回南京了,這京城,像一個牢籠,只不過是把人的翅膀剪掉,困死其中罷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還有親在嗎。。在的吱一聲。

24尹洛之爭

“母親,好端端的怎麽又要把她接回來了。”尹如華十分享受自己這個尹家唯一大小姐的感覺。她儼然也已經融入了這個尹府。其實當然融入了,除了歸墨院裏尹老太太身邊的人以及以前洛氏的人動不了以外,就連尹老爺以前身邊伺候的一些小廝都被她母親梁氏放了出去。現在這府裏的人都是梁氏自己安排進來的,至少明面上是聽話的。當梁氏接過了那公中的賬本子之時,眼睛都直了,半天沒回過神來。如今當家做主了,那吃穿用度頓時就上升了不只一個檔次。

梁氏打開那一匣子的珠寶首飾,被明晃晃地晃花了眼睛。她嘆了口氣:“哎,不還是你爹嗎?非要什麽孝悌廉義,什麽這些家產官位都是皇上的恩賜,如今他弟弟才逝,尹老太太身子不好,正應該是低調的時候,最好穿的樸素一點,簡單一點,一應的鮮艷之物都不要穿戴。梁氏上回只不過是簪了一支金簪子,就被自己的丈夫給訓斥了一個時辰。梁氏再不敢戴了,只好每天拿出來過過幹癮。聽了自己女兒的話,梁氏將匣子合上,擡起頭來:“我才接過這府,就將這府裏原來的太太所出的小姐少爺都弄到外祖母家去,傳出去,對你父親的官位可是有影響的。再說了,她不過就是在老太太那邊住。這麽小的兩個孩子,難道能夠抵得上皇上的金口玉言嗎?咱們老爺的這個官,可是皇上親自封的。”

尹如華心裏雖然是不甘願,但是也沒有辦法,畢竟她不能改變這個事實。尹如華把事情在腦袋裏過了一圈:“我知道了,娘是想趁自己生辰,特意讓桃華回來,以此顯出自己並非忘記了那位大小姐。至於她不回來嘛,這個事情,落在有心人的眼裏面,恐怕就不是娘的肚量小了,而是別人的心裏有芥蒂。”

梁氏臉上露出了笑容:“這話只在我面前說說便是了,別人面前可不能說。這老太太的面前,你可給我放精明一點兒。當年這老太太嫁進尹家的十裏紅妝,可是這南京城的佳話。她總不能都便宜了那丫頭和那兩個未來還不知道怎麽樣的孫子吧。總歸,我們也要分一瓢羹。”

卻說尹老太太聽了京城的人的回報,細細問了桃華和燁哥兒的飲食起居,可與那洛家之人有沒有什麽不睦的,是否受了委屈。這婆子也就是在外圍,實在是知道得不多,能傳到他們的耳朵裏的,都是裏面一派安好。好在她把桃華親自給尹老太太預備的禮物給捎了回來,笑著對尹老太太道:“老太太,這是大小姐親自給你預備的禮物呢。大太太的那份兒,已經送了過去了。”

尹老太太聽了,忙招手讓她送上來。老太太身邊的易嬤嬤連忙上前去,捧過了那個匣子,親自送到了尹老太太的面前。那個婆子極有眼色地垂手侍立在一旁。

尹老太太打開來看,有桃華親自做的一副抹額。尹老太太取了出來,先端詳了一陣,嘆道:“果然是進益了,這花兒也紮得比之前好了。”易嬤嬤立刻輕巧地給尹老太太戴在了額上,又拿來菱花鏡兒給尹老太太照了。尹老太太左右瞧了瞧,正好合適,不由滿意地點點頭:“將舊的收了,我就戴桃兒送的這個新的。”

那匣子裏還有一副老花眼鏡兒,卻是稀罕物件兒。南京離海也不算遠,自然也有這些舶來品,她也不覺得稀罕。還有塊懷表,蓋子上卻是小猴給老猴獻壽桃。尹老太太的手輕撫過那壽桃。然後就是一些京城那邊的小物件兒。尹老太太一件件地把玩,翻到了最下面,露出了一個信封。

信封仍舊是封得好好的。易嬤嬤使了個眼色,周圍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。尹老太太取了眼鏡,往信上瞧了。剛看到一半,尹老太太突然將信紙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拍:“好大的膽子,竟敢打我們桃兒的主意。難道我們尹家沒有人了,非要結這門親,替他洛家坐穩這忠順侯的位置嗎!”

易嬤嬤忙遞了茶水給尹老太太。尹老太太把那信遞給了易嬤嬤:“你自己瞧。”易嬤嬤也是自小跟著尹老太太,也是學了認字的。她匆匆地看完,笑道:“老太太,您且瞧瞧大小姐下面寫了些什麽。”

桃華寫了洛老太太親口說的那句話,尹老太太的心才落了下來。桃華倒是沒說自己受委屈,只說都還是好相處,她跟著老太太,也不會有人專門來為難,平日裏也不出延壽堂。尹老太太嘆了口氣:“桃兒如今在哪裏,都只是伴著個孤老婆子。我真是怕,怕我的身子撐不到這三個孩子長大。老天啊,你為什麽不讓我的兒子媳婦兒多留兩年。”說著,尹老太太抹起了淚。

易嬤嬤自然知道尹老太太的心思,連忙寬慰道:“老太太,依我看,還是讓小少爺和小姐回來的好。畢竟這尹府是您一手培育起來的。如今內院的人雖然是她換掉了,可是外院能頂事的人,還是您老帶來的。再說了,如今的大老爺,也不似大太太那樣,也是心裏極有譜兒的。大小姐如今也已經九歲了,您不妨先細挑著。若是大小姐有個好歸宿,到時候兩位小少爺也有了依靠。那洛家就是再好,也是要以洛家之利為重的。不過這洛老夫人心裏倒還是明白的。至於現在的忠順侯爺,恐怕是不太想管這些事情的。”

“你說的很是,所以,桃兒一天不回來,我就一天也放不下這個心。”尹老太太又嘆一口氣,“還是要讓他們盡早回來,我瞧著才放心。”

桃華如今在洛府,上午上學堂,然後下午的時候都在洛老太太的身邊陪著她。洛老太太身邊有個年老的嬤嬤,姓姚,以前是洛老太太的管事娘子,後來因為家中變故才退了下來。兒子去世後,她孤苦無依,洛老太太接了她進府裏來。她瞧見桃華的刺繡,忍不住就指點幾句,一來二去,竟形成了習慣。洛老太太見到,不由地心裏寬了些:這學刺繡,總得兩三個月的功夫吧。

等到洪水退了,秋天悄悄來臨之際,桃華終於要登上回程的路了。卻不曾想,這天她從學堂出來,獨自傳過葭蔭堂的時候,竟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。

25請君入甕

這個人是洛寧墨。葭蔭堂旁邊不遠處有個角門,正是通往花園和外院的。想來這洛寧墨就是從那裏過來的。他手上仍舊是拿著那天的那把扇子,穿著一身白衣衫,正自以為風流地扇著扇子,攔在桃華前面的去路上。

桃華遠遠地瞧見他,不由地一皺眉,臉上的表情頓時冷了下來,轉身就往回走。她早上去學堂的時候,沒見到教自己刺繡的姚嬤嬤,問了一下老嬤嬤,知道姚嬤嬤家裏唯一的孫子昨兒晚上突然高熱,這是她唯一的期望了。所幸今兒早上傳來消息,說是姚嬤嬤的孫子已經退了熱了。她本打算等下了學堂以後就親自去看望一下,這才走了這條路,沒想到,竟然碰到了這麽個衰星。尤其是看到那一身白衣裳的時候,桃華忍不住在心裏汗了一把:果然白馬王子是哪個年代的人都想要扮演的。可是,桃華最討厭的前男友,就是一只這樣的孔雀。可想而知,這位胸中半點墨水也沒有的洛寧墨,就是一只連開屏都半調子的孔雀了。

洛寧墨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親近的佳人竟然轉身了,他怎麽可能這麽輕松就讓桃華跑了呢。他急急地追了上去,連連地喊道:“尹妹妹,尹妹妹,你等一等。”

再走下去,可就是人多的大路了。如果被他這樣連連地喊著,那桃華的名聲該如何?桃華看到前面兩條岔路,突然計上心來,專門往人少走的那條小道而去,跟在她身後的春杏和白芷都小跑著,還時不時地回頭去看。

洛寧墨一看桃華往偏僻的路上跑,還以為她不認識路,心裏一陣暗喜。這表妹是不是心裏對他也有些特殊的情愫在裏面呢?洛寧墨這一高興,就沒看路,腳下一滑,立刻摔了下去。

桃華聽到白芷說他還在自己身後跟著的時候,忍不住一陣怒火,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。她左拐右拐,直接拐進了一座院落。那洛寧墨爬起來,見桃華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內,立刻就追了上去,連他身後的兩個小廝在喊什麽也沒聽見。

洛寧墨沖進那所院落的時候,一個人正好出來。他沒剎住腳,情急之下抱住了來人。只聽啪的一聲,洛寧墨的臉上被扇了一個大耳光。他慌忙松手,頓時大驚,此人正是洛三老爺在迎娶洛三太太之前的通房,現在的耿姨娘。那耿姨娘頓時就扯著手帕子哭了起來,驚動了屋裏的兩個人。

洛三太太親自帶著耿姨娘,扯著洛寧墨去了二房,也不進屋,站在院子裏,耿姨娘就跪著。洛大太太正在看人放東西,聽了這話,頓時就彈了起來。當聽到回報的人說桃華當時在場,她腦袋一轉,調轉腳步去了延壽堂。

卻說洛二太太這幾日感染了風寒,頭重腳輕的,一直沒有起床。她剛喝了藥歇下,這洛三太太就帶著洛寧墨,帶著姨娘來院子裏跪著了。外面的小丫鬟急著要報進來。洛清容正好走到了洛二太太的房門口,聽了這話,頓時截住了:“我先去瞧瞧。母親才歇下,不可打擾。”

洛二太太身邊的丫鬟怎麽會不知道洛清容有什麽樣的本領,那就是完全幫倒忙的。洛二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雲裳連忙攔住了洛清容,笑著道:“二小姐,這三太太是帶著四少爺過來的。這四少爺是您的兄長,且又是庶出。若是您出去,豈不是降了您的身份嗎?再說了,這麽多丫鬟嘴雜,若是出去隨便一說,不是有礙小姐您的名聲嗎?”

“那怎麽辦?這樣跪著,丫鬟婆子們更有話說了。”洛清容想起來,就覺得心裏煩躁。

雲裳悄悄地附耳洛清容:“小姐,太太如今在病中,不若是請了老爺來。”

洛清容聽了這話眼睛一亮,這可是在洛二老爺面前下洛寧墨面子的好機會啊。她頓時點頭,讓雲裳快去找人把洛二老爺找來。

洛大太太走到延壽堂,將情況一說,洛老太太登時就氣得摔了茶碗,連衣裳也來不及換,扶了洛大太太的手往二房來了。洛大太太並沒有告狀的意思,只是這件事情牽扯到了平輩,她雖然是長嫂,畢竟這身份還不夠。

桃華被洛二太太拉著手,也立在二房的院裏。她垂著頭,正在醞釀情緒。等會兒洛老太太應該會登場,不知道是洛二老爺還是洛三老爺誰會先出現,洛大老爺估計是不會過來的。這件事情自己肯定是不能置身事外的,所以她必須在場,防止被人反咬一口。

耿姨娘已經跪地前後搖晃,快要跪不穩了。這個時候,洛老太太出現在了院門口。耿姨娘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,忍不住精神一振奮,頓時又抽泣了起來。

桃華先是低垂著眼簾,終於感覺到眼底的霧氣了,這才緩緩地擡起頭來,看向洛老太太。

洛老太太見到桃華的目光,心裏頓時就心疼了,忙上前來,把桃華攬在了懷裏:“讓外祖母瞧瞧,可傷著了嗎?”

“外祖母,我很好,並沒有受傷。”桃華說著,垂下了眼簾,“桃兒讓外祖母擔心了。”

“你先別說話,一切有外祖母。”洛老太太說著,目光掃向了一旁站著的洛寧墨,頓了一下,突然厲聲道,“二太太現在何處?怎麽都在院裏站著。”

丫鬟婆子等一幹服侍的人都連忙跪了下去,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。洛老太太扶著桃華的手往屋裏走去。

洛二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本在屋裏,聽見洛老太太來了,知道這件事情沒法輕易瞞過去了,連忙進裏屋去叫醒了洛二太太。洛二太太聽見洛老太太親自來了,也顧不得罵身邊的人,連忙掙紮著要起來。

洛二太太剛被人扶著走出東次間,洛老太太就走進了屋裏。洛老太太見洛二太太慘白著一張臉,額上全是虛汗,腳步都是浮的,頭發都是亂的,披了件外裳,絲毫沒有平日的精明,洛老太太的心裏這才松了些:“你坐下吧。”洛二太太忙被人扶著坐下,強打起精神。

洛老太太坐了下來,沈著聲音:“到底是怎麽回事?老三媳婦兒,你說說是怎麽回事!”

洛三太太站起來:“是,母親。今天早上我正在尹姑娘坐著趕圍棋兒,下到一半的時候,突然聽見外面院子一陣吵嚷。我便出來瞧了,卻見到……”洛三太太頓了一頓,“四侄子和耿姨娘兩人在院中有些不妥當。”

“耿氏,你有什麽話說?”洛老太太心裏已然沈了下去,竟然還在打桃華的主意,不惜追到了三房去!這就是二房養出來的好兒子好女兒。洛老太太想著,看向洛二太太的目光不由地又淩厲了許多。

耿姨娘連忙磕了個頭,滿臉都是淚:“老太太,奴婢冤枉啊。奴婢本來和三太太在說話,結果表姑娘來了,和三太太坐著下棋。三太太提起了前兒我做的糕點,我便出來想再做一碟子。奴婢當時正在和柳紛說話,沒想到有個人走進來,竟然就對奴婢毛手毛腳了起來。”

彼時老嬤嬤已經帶著所有的下人都出去了,屋裏只剩幾個主子。聽了耿姨娘的話,洛寧墨頓時就脹紅了臉。洛老太太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打了一轉,沈吟了一下,這才開口道:“老四,你說說,當時發生了什麽。”

洛寧墨跪在蒲團上面,對著洛老太太磕了一個頭:“老太太,孫兒,孫兒本來是想來找三嬸嬸,結果,結果沒有看路,這才,不小心冒犯了……”

洛二老爺已經大步流星地走過來,正要去推門,聽見屋裏傳來的話,手收了回來,站住沒動。

洛老太太一拍椅子扶手:“老大媳婦兒,我怎麽竟不知道,這少爺們早上到底是什麽時辰在念書。”

洛大太太連忙站了起來:“回老太太,是從辰初開始,一直念到午初。”洛大太太話音剛落,自鳴鐘正好敲了午正的鐘點。洛寧墨連忙低下了頭,不敢再說話了。

“把你老子叫來,我要親自問問他,你這個少爺,到底是怎麽念書的。有事沒事的就往內幃裏廝混,可還有個規矩沒有!”洛老太太這下是真的火了。

洛二老爺連忙推了門進去,反手關住了門。他上前去狠狠地瞪了洛寧墨一眼,下擺一撩,就勢跪在了地上:“母親請不要生氣,都是兒子的不是。兒子一定嚴加管教幾個孩子。”桃華在一旁看著,心裏也感嘆了一聲:上回是為女兒,這回是為兒子,這洛二老爺,子不教,父之過啊。

洛老太太拄著拐杖:“你每次都要我不要生氣,這件事情是二房和三房的臉面,如果傳了出去,還是我們忠順侯府的臉面,豈是你一個不是就帶過了的!老大媳婦兒,你馬上把筠兒那邊的房舍和錦華軒都收拾出來,讓這幾個長大了的孩子都搬過去住,沒的跟著這些人都學壞了。你們教不好孩子,就我來教!來人,先把四少爺身邊伺候的小廝全部打四十板子,捆好,我要親自審問。”

26風暴過後

“母親,此事都是兒子不孝,還勞動母親親自來管教孩子。”洛二老爺眼裏含淚地磕了個頭,“讓兒子將功折罪,代您處理這件事情吧。”

“祖母,母親什麽事情都不知道,是孫女不讓人稟報母親的。”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,緊接著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了。洛清容站在門口,目光熠熠地看著屋裏,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。

洛老太太本來想就著洛二老爺的話直接下臺,洛清容這一嗓子,頓時讓洛老太太心裏的怒氣更盛。她一拍椅子扶手:“桃兒到後面去。”

桃華立刻站了起來,目不斜視地往後面的房間走去。白芷扶了她坐下,輕聲道:“小姐,要不要喝點茶。”桃華搖搖頭:“不用了。這裏夠忙亂了,你們也就在這裏吧。等會兒我們一處回去。”

春杏想說什麽,被白芷扯了一下。桃華的眼簾垂了下來,目光盯著自己裙上繡著的折枝牡丹的花紋,這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。

她的眼前閃過了洛氏臨終前的目光,和她緊緊握著自己的手。燁哥兒,尹家,這才是洛氏心裏頭放不下的,這何嘗不是自己心裏的傷口呢?桃華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毫不利己,專門利人的人。皇上的那一道聖旨,讓她清醒地認識到了這是一個皇權至上的社會。她要在這個地方站穩腳跟,要把燁哥兒養大,要把尹家完整地交到燁哥的手上,她只能依靠人。在尹家,她的最大依靠就是尹老太太。尹老太太的心頭肉是誰,桃華的心裏是明白著的。在洛家,她的唯一靠山就是洛老太太。如果今天自己不往那幾位太太的院裏去,估計現在聲敗名裂的人就是自己了。不,她不能。

前面的氣氛劍拔弩張。洛老太太沈著臉把手上的佛珠放在了桌子上面:“老大媳婦,你立刻把二丫頭帶到延壽堂去。”

洛大太太連忙站起來。洛清容還想說什麽,洛老太太轉頭吩咐道:“若是有誰大聲吵嚷,堵了她的嘴,送了過去。”洛清容剛說了一個字,洛老太太身邊的兩個丫鬟上去架住了她,老嬤嬤拿了一塊幹凈的手帕塞進了她的嘴裏。洛清容拳打腳踢地被塞進了外面擡進來的一頂軟轎,強行把她擡進了延壽堂。

洛老太太這才掃了洛二老爺一眼:“老二,你跟我進來。”

洛二老爺起身的時候,膝蓋像是針刺一樣的疼。他稍微穩了下身子,壓根兒顧不上疼,快步上前去扶住了洛老太太,往西次間去了。

洛老太太坐在炕上,示意洛二老爺坐下。洛二老爺才堪堪地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了,額上卻也滲出了細細的汗。

“你們兄弟三個,我從來不厚此薄彼。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,卻是從出生開始就在我的眼前長大的,自滿了歲就進了族譜,跟我親生的,可有兩樣?”洛老太太開了口。

洛二老爺連忙站起來,躬身道:“母親的養育之恩,孩兒沒齒難忘。母親待孩兒視如己出。都是孩兒不孝,沒能管教好子女,讓母親操心了。”他本不是嫡子,卻是睜眼就在洛老太太身邊,二話不說就把他記為了嫡子,一直養在洛老太太的膝下。幾乎沒人知道他是庶出的。

洛老太太嘆了口氣:“今兒之事,也並非我這個老婆子要折騰。只是你的妹妹,只留下了這兩個孩子。如今那尹府又是那樣,若是我們再不為這兩個孩子撐撐場面,若是那尹家再有個變故,我們在京城,鞭長莫及啊。”

洛二老爺連連點頭:“姑奶奶的唯一骨血,我們做舅舅的,自然也當視如己出。”

“這些話,且放在一邊,我只問你,此事當如何辦?”洛老太太看著洛二老爺,聲音裏帶著些嘆息。

洛二老爺躬著的身子再壓了些下去:“回母親,路先生雖然是一個好先生,兒子仍是想讓寧墨像大侄子一樣先下考場去試一試深淺。路先生已經多年未關心科舉之事,兒子想把寧墨送去松直書院,也學些應試之法。兒子與那書院的先生有些交情,明兒便去信詢問此事。至於寧墨,至少要讓他記得這場教訓。”

“罷了,這些日子,你就費些心多教教他吧。他房裏你給的那些丫鬟,趁他走了全打發了。你兩個侄子的房裏,可都是要成親前一年才放的人。這孩子,本性是不壞,都是被引壞了。”洛老太太嘆了口氣,“你寵歸寵,這房裏當家作主的,仍舊是你八擡大轎擡進來的媳婦兒。”

洛二老爺額上冷汗涔涔:“是,母親,兒子盡知了。以後房裏的那些人,兒子會盡量少搭理。”

洛老太太的手放在拐杖上面:“你的閨女,我暫時帶走了,你這個做父親的,可有怨言?”

“母親親自教導容兒,正是容兒的福氣。兒子何來怨言。”洛二老爺連忙說道。

洛老太太站了起來:“餘下的事情,我會與老三和他媳婦兒說。你們兩個,也把你們的人手整頓整頓。你媳婦兒身子不好,不如我先讓我身邊的兩個人過來幫著料理。等你媳婦兒身子痊愈了,再讓她自己來立規矩。”

三房這邊的事情就簡單多了。洛三老爺聽了此話,頓時就讓人送了耿姨娘去城外莊子上嚴加看管,而耿姨娘身邊的兩個丫鬟一並打發了去。洛三老爺夫婦親自扶了洛老太太回延壽堂,這才轉身。

洛老太太並沒有先管洛清容,而是吩咐老嬤嬤把她帶到佛堂去思過。洛老太太親自往偏院來尋桃華。

桃華正木著一張小臉坐在圈椅上發神。洛老太太走進來的時候,看見她小小的人兒,穿著一身素色衣衫,一應釵環脂粉皆無,窩在了圈椅裏,頓時心下就軟了。洛老太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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